在上一篇文章中,我们初步认识了什么是自然教育和自然解说,其目的和意义,以及解说的起源与发展历程。但是,你可能还有疑问:解说和别的沟通方式或教育活动到底有什么区别?它的本质特点是什么?解说员最终想要实现的目标又是什么?让我们用这篇文章尝试解答。
时至今日,解说作为一种体验设计工具,在保护、教育、文化、展览、规划、娱乐以及众多商业领域中已经有长足发展和广泛应用。我们身边的很多场所都能见到对于解说方法的使用。解说不仅出现在公园、保护区、博物馆,也出现在户外培训、主题乐园,甚至商场里。
但是不要忘记,解说这一专业的诞生,始终与现代保育和游憩的发展紧密相连。以美国国家公园为例,解说的使用直接支持其保育自然资源的使命。“解说应该是由这一原则推动的,即解说员应帮助受众关注关于公园的资源,并因此而支持为了公园资源的保护工作。”
解说通过帮助受众发现场所的意义和重要性,而建立起保护自然资源的意义。因此能够胜任解说任务的解说人员,应该能够在各个层面理解和把握解说的核心要义、解说的专业标准、解说的目标、解说应如何评估,以及成功的解说如何发挥作用。
深圳市洪湖公园的自然教育中心里,
解说人员为访客讲解公园的主题植物——荷花
介绍一朵花可以是解说吗?介绍一只鸟可以是解说吗?一段逸闻趣事,玩一个游戏,做一个手工、画一张画、做个叶拓……可以是解说吗?正如上文所言,如果解说内容可以和场地的使命和意义相连,都可以是有效的解说内容。反之,如果内容其实和场地的核心内容无关,或者并未能体现出场地本身的特点和宗旨,那这个内容也许是一次有趣的体验、快乐的活动,或包含环境信息的授课,但作为解说可能就是无效的。
正如Sam Ham在其著作《环境解说》中提出的,解说不同于其他沟通方法的四个特点包括:
1.解说是令人愉悦的
2.解说是相关联的
3.解说是有组织的
4.解说应有主题
什么是“相关联”的?
也许我们做解说的时候,尤其是自然解说活动中,导览员会表现得更像自然博物学习,比如我们会介绍滨海的红树植物、深圳湾的候鸟,或者夜间湿地出现的两栖和爬行动物。但是唯有当我们将讲解的信息与场地的意义相关联,这些解说才能帮助参与者理解场地的意义,因为我们讲红树植物,是为了介绍湿地生态系统,我们介绍水鸟是因为栖息地的重要性等等。所以有时候我们会使用一些互动方式,比如以游戏的方式,有时会介绍历史沿革以阐述背后的原因。
福田红树林生态公园自然教育中心的解说员
通过讲解什么是红树林,帮助孩子们理解湿地生态系统
有人说“解说即教育”,以揭示信息背后更重要的“关系”和“意义”。有人说“解说是为了创造理解”,拓展访客认知的地平线。有人说成功的解说应为保育工作引来“支持”,包括捐赠的支持、志愿者的支持、管理部门的支持。还有人认为解说应连结场所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正如“解说之父”Tilden所言,“真正的解说员不会拘泥于任何字典中的定义。除了准备好充分的信息,和对于资料仔细的研究确认,他还要将可见的内容超越为真相,将局部超越为整体,将一个真理超越为更重要的真理。”
The true interpreter will not rest at any dictionary definition. Besides being ready in his information and studious in his use of research, he goes beyond the apparent to the real, beyond a part to a whole, beyond a truth to a more important truth. (Tilden,1957)
解说最终要将解说的内容和访客的心灵和头脑相连接,以及回答那最终极的问题,“为什么我要关心?”
联结的产生,需要所有知识、情感、观察、洞见或发现的参与。只有当解说把一个场地具象的自然资源与其所代表的抽象意义相联系,才能让访客有机会获得与这个场所有意义的联系。
解说是一道桥梁,从场地可见的信息出发,将其背后的使命和意义,带进访客的内心。解说最终是在访客离开场所之后,由每个参与者自己来完成的。他们带着什么样的信息和认识离开,这些新的认知又将如何对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又会对场所本身带来什么影响?这是我们所有解说工作不能逃避的问题。
本文作者在美国优胜美地国家公园考察,与美国国家公园之父John Muir的纪念牌合影
胡卉哲,深圳市绿色基金会执行秘书长、自然教育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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